[鬼故事] - 狸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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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堂哥叫阿海，今天我就說說他所經歷過的靈異事件。

　　這是他講給我聽的，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就轉述給你們了。當然會有一點點的修飾，不過基本上是真實的。

　　真真假假，這才像是個故事，講起來才有久遠的味道。

　　阿海的童年是在他外婆家渡過的，那是一個詳和又閉塞的村落，總有著稀奇古怪的怪談傳說。阿海說他自己也經歷過一些古怪的事情，有些事想通了，有些事卻越想越迷糊，甚至到最後覺得那好像不是自己所經歷的事一樣。

　　阿海便給我講了其中一個故事，是他小時候的事，想來並不遠，但聽著卻像是聊齋一樣的傳說。

　　那一年阿海才七歲，心智都還很幼稚，對諸事都很好奇，又都抱有善意。阿海所在的村子裡有一個百歲老人，沒有人還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只是她常年穿著一件花布格子的衣服，衣服的正中央繡著一隻狸貓，所以大家都叫她老狸婆。老狸婆本來還有親人的，只是她自己太怪異，又堅持留守在這老宅。

　　老狸婆很老很老了，如果有外地人見到了她，肯定會猜她至少有兩百歲。阿海也從來沒見過那麼老的人，老得像是時間都沒了。臉上層層皺紋幾乎看不到本來面目了，頭髮眉毛也全白了，也就一雙眼睛還有個人樣，但瞳孔卻是像狸貓一樣，狹長還會擴縮。

　　老狸婆那裡常有稀奇古怪的野果子，很好吃，所以一些半大的孩子雖然有些怕她那付尊容，但衝著她那些吃的，也都常去她那裡玩。阿海也是貪吃的一個，所以去得次數也多。

　　阿海小時候長得很瘦弱，像竹竿子似的。而且氣脈弱，小病不斷。按老一輩人的話說是：這孩子人氣簿，常有祟纏身。

　　阿海聽不懂這些，但也能發現自己有點不對勁，因為常常會遇到莫明其妙的狀況。這一天，阿海吃過晚飯，和小伙伴們去老狸婆家蹭果子吃。老狸婆很高興，笑得臉上的褶皺都一層一層的掀開。但看到阿海時，老狸婆忽然不笑了，那雙狹長的瞳孔忽然一縮，然後盯著阿海發呆。

　　阿海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被老狸婆那雙眼睛盯得心裡直發毛。也不敢再多呆了，轉身就想跑回家去。

　　老狸婆或許也知道自己嚇到孩子了，連忙追了出來。好在小孩子，跑得雖然快，但步子畢竟小。老狸婆婆雖然很老了，但身子骨卻還利索，跑幾步給追上了。

　　阿海心裡很害怕，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老狸婆也沒幹什麼，只是從手腕上解下一個翠色的鐲子給阿海帶上。然後轉身就走了，走的時候還說了句：“造孽啊。”

　　阿海當然不懂造孽是什麼意思，雖然常聽老人們說起。但帶在手上的這鐲子，阿海卻很不喜歡，看起來有點陰森森的，而且這玩藝老狸婆長年帶在手上，沾了她的氣息，更是讓阿海覺得噁心。但奇怪了，怎麼也摘不下來了，明明那鐲子比阿海的手腕大了不少，但就是摘不下來。

　　阿海使勁吃奶的勁都沒辦法摘下來，還把自己的手弄疼了。阿海沒辦法，只好扯長了袖子遮了起來，不然就太難看了。

　　阿海心裡確實忐忑不安，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想了很久沒什麼結果，就懶得再費甚麼心思了。到了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忽然大門被拍得山響。

　　阿海和外公外婆正在看電視，心想都這麼晚了會是誰呢。一開門，原來是阿海的大舅回來了，還帶了幾個朋友。阿海他大舅早年出去外面打工了，幾年都不見回來，今天卻忽然回來了，驚訝之餘自然是高興不已，也就不去多想為什麼還帶了幾個外人回來了。

　　阿海的外公外婆忙著張羅著給大舅和他的朋友做宵夜，阿海閒著沒事，就去睡覺了。因為阿海對他的這個大舅可沒什麼好印象，不想和他說話。

　　阿海趴睡在床上，聽著廚房那邊吵吵鬧鬧的聲音，怎麼也睡不著。而且那面香已經飄到他的鼻子下了，勾引的阿海有點餓了。

　　阿海想吃麵了，但又怕見到他大舅，猶豫著要不要起床去蹭吃的。管他呢，吃才是最重要的，阿海咽了嚥口水打算起來。

　　阿海驀然間毛髮炸起，恐懼感油然而生。

　　阿海竟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了。

　　怎麼也動不了了，阿海瞪大眼睛。

　　怎麼回事？阿海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自己的身上，因為自己是趴著睡的，所以也沒辦法看到被子上的情形。

　　難道是……？

　　鬼壓床？！！！阿海忽然想起來外婆常跟他說起的鬼壓床。現在豈不在是那種情形。

　　明明有意識，眼睛也睜開著能看見東西，鼻子也聞到了面的香味，耳朵也聽到了廚房裡的吵鬧。但就是動不了，一絲一毫也動不了。

　　阿海不知道怎麼辦了，更恐怖的是，阿海發現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越來越重了。開始還只是讓他有點不舒服，接著就壓得他呼吸困難。

　　阿海有點承受不住了，想張嘴大叫，但發不出任何聲音。阿海感覺自己快要被壓扁了，心臟也要被壓碎了一樣。

　　忽然間“嘭”地一聲，阿海覺得壞了，心臟被壓爆了，我這是要死了麼，阿海這麼一想立時昏死過去。

　　“醒醒……”阿海昏睡間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臉。

　　阿海恢復了意識，然後緩緩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沒有死。而且一陣香氣充盈在他的周圍。

　　阿海看到一碗麵，然後才是拿碗的手，最後才是手的主人。

　　大舅！

　　阿海看見大舅拿著一碗蛋煮麵站在他面前。

　　“怎麼不想吃啊。”大舅看著阿海的表情，以為阿海不喜歡吃，正打算收回碗去。

　　阿海本來想說自己動不了，眼見面要被端走了，阿海一急竟然在床上站起來了。阿海也不管自己為什麼能站起來了，從大舅手裡搶過面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大舅看阿海吃得香也笑了起來，等阿海吃完便把碗拿回去了。

　　阿海吃飽了，就有空去想想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了。阿海掀起被子反复的看，似乎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只發現了一張很長的頭髮，不知道是誰的。

　　阿海摸了摸胸前，沒什麼異狀，心也還在跳著。原來爆炸的不是自己的心臟，那會是什麼呢。阿海察看自己的身體，才發現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個手鐲子竟然有了裂痕。阿海隨便一動，便把鐲子原來怎麼也摘不掉的鐲子脫了下來。這是老狸婆今天送他的鐲子。難道是老狸婆今天看出什麼來了？阿海的小腦袋想得有些痛了，算了，明天去問問吧。

　　第二天放學回來，阿海就拿著鐲子去找老狸婆。

　　老狸婆家一如往常的沒有關門，只是微微掩著。

　　“阿婆。”阿海還是不敢一個人這麼走進去，只在門口朝里輕聲的叫著。半晌沒有任何回應，門裡靜得很，按說那時候還沒到黃昏，室內的光線不應該那麼暗才對啊。但阿海從門隙朝里看，卻什麼也看不清。

　　阿海壯著膽子拍了拍大門，又叫了一聲阿婆，仍然沒有回應。阿海正想推開門走進去，忽然一道白影閃過，拖著長長的絨毛，從阿海的身邊閃電一樣竄了出去，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阿海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但很肯定的是那個絕對不是貓或者狗，而且那東西的毛髮好長，但卻柔軟像是人的頭髮。

　　阿海摸了摸了身上，怔住了。阿海的手上竟然摸到了一灘的血。

　　這血哪來的？阿海甚至來不及感到害怕，只是覺得腦子瞬間有點空白，不知所措。

　　“咳咳——”裡面的房間傳來幾聲撓心的咳嗽，阿海才回過神來，臉色變得蒼白。

　　“是小海吧，進來吧。”是老狸婆的聲音，阿海這個時候敢肯定自己是不想進去的，只想轉身跑回家去。但是他的腳卻不聽自己的使喚向老狸婆年在的房間走去。

　　阿海一進房間便看見了老狸婆，但阿海卻嚇到了，幾乎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老太婆就是之前一直給他們野果吃的和藹老太太。一個人老到了七八十歲，一般容貌就很少有什麼大改變了，多一道兩道皺紋也不是很明顯。何況老狸婆已經一百歲了，樣子怎麼變也都是那個樣子，不會再老到哪裡去。但阿海看到老狸婆，卻感覺到對方至少又老了十幾歲。

　　此刻的老狸婆比昨天幾乎小了一圈，縮成一團，坐在椅子裡，披著一床被子。她臉上的褶皺雖然沒有增加多少，但卻顯得枯瘦了許多，整張臉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碩大的眼袋垂了下來，將眼框拉得很長，都現出了皮層下暗紅色的肉。而且額頭那裡的皮膚像土地干旱一樣的龜裂了。整個人幾乎都沒什么生機了，暮氣沉沉地，讓阿海看了都覺得胸悶。

　　老狸婆手裡還拿著針線，想來在縫什麼東西，手裡捏著一大團白色的線和布料。老狸婆見到阿海起了進來，估計是怕這副尊容嚇壞了阿海，便沒有轉臉去看阿海，只是微微轉了轉眼睛，然後說道：“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

　　阿海確實有些怕，但看了老狸婆這個樣子，卻也有些同情和可憐，也就沒怎麼表現出害怕厭惡的表情，只是找了條凳子，坐得稍遠一點。

　　阿海這時才看見老狸婆是在縫製老人用的衣服，確切地說應該是在做自己的壽衣。難道老狸婆感覺自己要死了麼？阿海心裡有奇怪的感覺，好像老狸婆的這個想法和自己有關係似的。

　　老狸婆看了看阿海，嘆了口氣，繼續縫自己的衣服。阿海卻不大想在這呆了，從口袋裡拿出那個已經開了裂的手鐲子遞給老狸婆，說：“阿婆，這個還你。”

　　老狸婆轉了轉眼睛，看了看那手鐲，有那麼一瞬，她的眼睛裡還閃過一絲的生機，但很快又黯淡了下來。手只是動了動，還是縮了回來。

　　“阿婆老了，那個東西用不上了。就送給小海了，當送給小海未來媳婦的禮物吧。”阿婆說著，難得地擠出一絲笑容，但卻使面容更加的詭異。

　　阿海呆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回去吧。”老狸婆繼續縫製她的衣服：“你命脈子弱，戴著這鐲子能避邪。”

　　阿海只好拿著那個鐲子回家了。一出老狸婆家的門出門，阿海就想起一件事來。那就是他自己身上的血是從哪來的。阿海猜肯定是那隻從他身邊閃過的東西身上的，但那隻東西怎麼會在老狸婆家呢？

　　阿海的小腦袋想得都有些疼了，也不管那麼多了，就拿著鐲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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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忘記性極大，過不了幾天，阿海就把這事忘得一干二淨了，只是下意識地阿海往老狸婆家裡跑得次數就少了很多。誰曾想就在這幾天裡，村子裡就出了件大事。有一個小孩子嚇暈在老狸婆家裡。那小孩子阿海也認識，小名叫老三，是經常在一起玩的玩伴。阿海聽到的經過是這樣子的。

　　以往一樣，一群小孩子在吃過晚飯就去老狸婆家門外那片空地裡玩，想著玩一會兒再去向老狸婆討要一些吃的。玩了一會兒，其他小孩子因為各種各樣的事，都被大人叫回家去了，只剩下老三一個人還在那裡。老三初時還不覺得什麼，但自己玩了一會就覺得不對勁了。一股強烈的危險感壓在了他的心頭，小孩子對某些不正常的事情總是有著一種莫明其妙的預感。

　　老三感覺不對勁之後不敢久了，拔腿就往家裡跑。

　　拉下來就發生恐怖的事了，老三明明是往家裡那個方向猛力地跑，但跑了一會兒竟然發現他自己還在空地上，他用足盡跑了幾分鐘竟然跑出的距離竟然一米都不到。

　　“媽呀——”老三嚇壞了，驚叫一聲就哭了出來。

　　接下來，老狸婆家微掩的門忽然緩緩打開了。老三眼睛瞪得直直地，像是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一樣。

　　老三看見一個渾身毛茸茸的東西，從門裡緩緩走了出來。確切地說是爬出來的，因為那個東西是四腳著地的走出來的。

　　那個東西一爬出門，就不動了，像是定住了一樣。老三就在那個東西的正前方不遠處。老三怕極了，竭力地跑但總是跑回原地。老三見跑不見效，只好大聲的哭，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那個毛茸茸地東西緩緩地動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看著老三。

　　老狸婆？！！老三隻覺得頭皮發炸。這個東西竟然就是平時給他們野果子吃的慈祥老太婆。

　　老三笨就笨在這個時候，竟然出口罵人：“你這老妖婆想幹嘛，我會讓我爸打你的。我爸是殺豬的，力氣很大的。”

　　然後“老狸婆”眼內的瞳孔一擴一縮，發散著凶光看著老三。

　　老三雖然口裡罵著，但心裡卻是被嚇破了膽。

　　“哧哧——”那個“老狸婆”發出這樣的聲音，老三隻覺得身下一涼，竟然尿了褲子。

　　“老狸婆”像是生氣了，叫了一聲，便像是閃電一樣掠到老三的面前。老三還想再尖叫幾聲，但“老狸婆”身上那些頭髮似的絨毛立即從他的嘴巴里伸了進去。老三嗚咽著卻再發不出聲音，就這樣被“老狸婆”拖進了家裡。

　　還好有一個小孩子做完作業，想接著玩一會兒再回家看電視，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立即去通知大人。大人一開始也是將信將疑，但還是有幾個人衝進了老狸婆家裡。但老狸婆家裡只剩下大小便失禁還在昏迷中的老三，並沒有找到老狸婆。人們只在老狸婆家裡找到一隻正在褪毛的老狸貓。於是老狸婆是千年狸貓精的傳說就流傳起來了。

　　雖然後來有人證明，老狸婆那天是去了一趟他孫女家，但那個傳聞卻是越演越烈，導致再沒有小孩子敢去老狸婆家裡了，也沒有人再敢吃那些後來被謠傳成“鬼丹”的野果子了。

　　那件事發生的半年後，老狸婆就死了。壽衣才做到一半，那件壽衣做工極細膩，按老人的說法是前清的宮廷手法，但這只是後來才被承認的說法。

　　多年之後，阿海也想明白了一些東西。其實老狸婆只是暗地裡養了裡變異了狸貓而已，那些野果子就是那隻狸貓摘給老狸婆的。老狸婆用這些東西來討好小孩子。只是老狸婆和那隻狸貓都太老了，都是沒多少日子了。老狸婆那天趁自己還能動，就去孫女家交待些後事，然後想回家和那隻老狸貓一起等死，誰知道她離家的時候那隻老狸貓竟然嚇壞了小孩子。

　　阿海只是不明白一件事，就是老狸婆送他的那隻手鐲子，在他十二歲的那一年，莫明其妙地爆裂了，碎成了一堆玉塊。